主题: 可怜的陈阿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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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6/7/14 10: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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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就是国母、第一夫人,母仪天下,令人羡慕嫉妒恨。2200年前,六合县就曾出现过这样一位载入史册的女性,她就是大汉王朝第六任皇后,汉武帝刘彻的原配妻子,汉代司马迁称“陈氏”,六朝《汉武故事》称陈阿娇,或直呼陈娇,司马光《资治通鉴》则尊称为“陈皇后”。

陈阿娇家世不凡,有开国元勋的赫然家世,并有大汉王朝皇室血统。曾祖父是大汉王朝开国元勋。

堂邑侯国即陈阿娇曾祖父陈婴所封之国。翻开司马迁《功臣年表》,你就会发现,陈婴的爵位其实并不高,三等爵位,仅排名第86位。但再翻阅其他多篇传记特别是《史记?外戚列传》,你就不难发现,这个普通的堂邑侯国却持续地受到来自大汉王朝外戚的恩泽,与王朝权贵尤其公主有关。简单梳理一下,陈婴之孙陈午,即陈阿娇之父,娶了汉景帝唯一的同母姐姐馆陶长公主刘嫖,陈阿娇的舅舅是汉景帝刘启,外婆是窦太后即孝文皇后,外公是汉文帝刘恒。

众所周知,陈阿娇母仪天下12年,最终却退居长门,郁郁寡欢,黯然谢世。那么,陈阿娇究竟是怎样当上皇后的呢?她和汉武帝刘彻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堂邑侯国与大汉王朝之间究竟有着哪些鲜为人知的故事呢?

为抵御匈奴,秦始皇修筑长城,耗尽天下民力资财,社会矛盾激化。秦二世元年(前209)七月,陈涉(亦作“胜”)大泽乡爆发农民起义。广陵县(今扬州地区)也有召平揭竿而起。史书记载,“广陵人召平于是为陈王徇广陵”,然而军事上未能攻下广陵县县城。

陈涉、吴广占据陈县的消息不胫而走,“诸郡县苦秦吏者,皆刑其长吏,杀之以应陈涉”。整个江淮地区东海郡、九江郡(跨安徽、江西两省)剧烈震荡。

再往长江以南看,“闻陈王败走,秦兵又且至”,为驰援陈涉,共同抗击秦军,名门之后,名门之后项梁、项羽叔侄二人在吴地起兵,杀死会稽太守,占据县城,公开扛起反秦旗帜,并率领精兵八千一路北上。

始皇二十六年(前221),古六合置堂邑县,隶东海郡(辖域相当于江苏省长江以北大部分)。堂邑县尉和县丞作为军政当局紧急驰报大秦帝国政治中枢——咸阳(陕西省西安市北郊相家巷一带)。秦堂邑县是一大县,有堂邑令,有县丞和县尉。县丞“秩四百石至二百石,是为长吏”,除辅佐堂邑令外,还“兼主刑狱囚徒”,独立管理仓、狱之事。县尉“主盗贼,凡有贼法,主名不立,则推索行寻,案察奸宄,以起端绪”,理社会治安事务。秦堂邑县,幅员辽阔,按《汉书》,方圆百里,万户。按英国学者崔瑞德、鲁惟一的话说,它的面积与英国的郡差不多,至少包括有围墙的市、镇。

今安徽省天长地区时称“东阳”县,与南部的堂邑县毗连。秦东阳故城在今江苏省盱眙县东七十里。陈婴,东阳令史(一说“东阳吏”,一说“狱长”)。陈婴为人一向谨慎讲信用,被人尊为长者。

在东阳县,躁动的年轻人杀掉东阳令,相聚数千人,却一时群龙无首。由于陈婴威望高有德行,于是想拥立陈婴为王,以期异军突起。

几乎同时,项梁、项羽已渡过长江,遣使与陈婴联系,陈婴振臂一呼,随即率领两万义军前来归附,随其西进。陈婴对其军吏们说:“项氏将军世家,有名于楚。我们不如倚靠名门望族,这样就一定能灭掉秦国统治。”

项梁、项羽与陈婴两军会师,众将士听从陈婴,一同归属项梁旗下,一路北上。

渡淮以后,项氏军团还一路收编了英布、蒲将军两支人马,队伍日渐壮大,成为最大的反秦军事集团,共有六、七万人。他们在下邳(江苏省睢宁县西北)安营扎寨,各地分散的起义军都以它为中心,逐渐汇集成强大的革命洪流。也正凭借陈婴放弃的这股力量,项氏军团取代了陈涉、吴广领导起秦末农民起义,继续推翻秦王朝统治的行动。项羽藉此成就了一番霸业,并演绎了一段轰轰烈烈的历史故事。

项羽败亡之际,陈婴果断投奔了刘邦。当初,东阳少年欲拥立陈婴为王,陈婴请示母亲。睿智的母亲告诫陈婴:“不可。自我为汝家妇,少见贫贱,一旦富贵,不祥。不如以兵属人,事成,少受其利;不成,祸有所归”。

正是母亲的金玉良言,陈婴遂放弃了为王的思想。正因持有相当谨慎的态度,陈婴才能在后来历次战争和政治斗争中得以幸存地存活下来。

汉高帝五年(前202),群雄逐鹿的秦末农民起义在楚汉战争最强音中画上句号,刘邦以胜利者的姿态登上汉王朝最高统治者的宝座。为巩固大汉王朝基业,刘邦开始广封王侯。被封侯王都是刘邦支持者,他们拥兵自重,已行割据之实,所谓分封不过承认现实罢了。汉初实际上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中央集权国家,而是皇帝与诸侯分治天下的局面。七位异姓王封域占去大汉疆域一半,而刘邦只自领24郡。

汉兴,外戚与定天下,侯者二人。广封异性王之后,异姓王国的设置显然与专制皇权形成了直接矛盾和利益冲突。《汉志?外戚恩泽侯表》说,故誓曰:“非刘氏不王,若有亡功非上所置而侯者,天下共诛之。”

建国第二年,高帝六年(前201),刘邦便开始逐个剪灭异姓诸侯,大建同姓王。事实再次证明陈婴“如履薄冰”谨小慎微的正确。

枪打出头鸟,陈婴从不出头,故而有功无过。虽比不得韩信、英布等风云人物那么炙手可热,但在刘邦和吕后历次清洗功臣的血腥行动中,堂邑侯国可以安然无恙,成功躲过劫难,致使陈婴后世持续封侯,这在大汉王朝中实属罕见。

吕后去世后,堂邑侯国地位凸显,声誉日隆。

起初,陈婴投奔项梁,项梁拥立熊心为楚怀王,陈婴任上住国,赐封五县,在盱眙建都。项羽死后,改投奔刘邦。在刘邦的号令下,陈婴披甲上阵为刘邦军事上粉碎了故鄣郡、浙江的另一支军事阴谋,在黝县建都,立下汗马功劳。顺便交待一下,故鄣郡,治所在故鄣,今浙江安吉西北。辖境北抵江苏长江,南至安徽、浙江两省的新安江流域,东起江苏茅山和浙江天目山,西达安徽水阳江流域;浙,河流名,在丹阳郡黝县,今安徽黟县。

因平定故鄣郡有功,汉高帝六年(前201年)十二月,陈婴被封为堂邑侯。陈婴去世后,儿子陈禄嗣堂邑侯,陈禄死后陈禄之子陈午嗣堂邑侯,并摘得金枝玉叶。

《史记》载:“皇后,堂邑大长公主女也”。这个皇后,就是堂邑侯陈午唯一的女儿——陈阿娇。这一年,汉文帝14岁的女儿刘嫖嫁给堂邑侯陈午为妻,陈午即陈阿娇的生父。

刘彻,与陈阿娇是结发夫妻。那么,刘彻又是如何登峰造极君临天下成为汉武大帝(克定祸乱为武帝),陈阿娇又是如何成为皇后的呢?

早在垂髫之年,陈阿娇便天生丽质,气质非凡。阿娇稍长,被母亲—长公主刘嫖携带往返于都城长安、堂邑间,出入于金碧辉煌的两宫重地——帝宫和后宫。作为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小阿娇自然得到了来自宫廷呵护和宠爱。

从辈分、血缘上讲,陈阿娇是汉武帝刘彻(本名刘彘)嫡亲表姐,陈阿娇的母亲——长公主刘嫖是刘彻的姑母。在少年刘彻的命运里,出现了五个女人,她们之间命运交叉与主观斗争,客观上改变了刘彻的命运,也改变了大汉王朝的国家政治。这5个女人是窦太后、薄皇后、王夫人、栗姬、陈阿娇的母亲刘嫖。顺便交待一下,据《景十三王传》、王先谦《汉志补注》,汉景帝有13个儿子,刘彻为皇九子。

按说,皇九子刘彻是根本没有希望被立为太子的。汉初,随着高帝刘邦剪除异姓王,外戚则实际控制了大汉王朝中央政权。汉景帝为了摆脱外戚势力对皇权的控制,并不宠幸祖母给他指派的薄皇后,遂致薄皇后无子,这就为后来的刘彘登上皇位留下了机会。事实上,汉景帝的13个儿子,个个都有被立为太子的可能。

前元三年(汉景帝三年,前154)正月,楚王戊、赵王遂、胶西王卬、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以吴王刘濞马首是瞻,打着“诛晁错,清君侧”的旗号,发兵西乡,起兵反叛。 七国乱起,他们的军事意图是“欲从闽越,闽越未肯行,独东瓯从吴”,汉景帝当即以周亚夫为太尉将兵讨之。二月,周亚夫以轻骑兵袭取淮泗口(今泗洪县西临淮头附近),切断叛军的饷道,大破叛军,斩首10余万级。濞亡走越东,越人杀之(追斩于丹徒)。

很快,“七国之乱”被平定。六月,六王相继自杀,七国乱平,濞死国除,改吴国为江都国。

至此,刘家基业得以喘息一口气。但后宫重地,围绕立嗣的斗争非但没有停止,而是紧锣密鼓、如履薄冰地在几个女人和汉景帝之间中进行。

据汉代王位继承制度,皇太子的确立原则上是立嫡和立长。由于没有嫡子,汉景帝遵从祖制,于前元四年(前153),立栗姬之子刘荣为太子(栗太子),其余诸子封王,刘彘(刘彻本名“刘彘”)立为胶东王。

刘嫖意欲将自己的女儿陈阿娇许配给太子刘荣(景帝长男),却遭到刘荣母亲栗姬的断然拒绝。据《史记?外戚世家》,刘彻的母亲王夫人故意用激将法刺激栗姬,说刘嫖经常向弟弟汉景帝献美女,故深得景帝欢心,假意劝他结好刘嫖。故而刘嫖向栗姬提请陈阿娇婚事时,遭到了栗姬的断然拒绝。史书说:“长公主嫖有女,欲予为妃。栗姬妒,而景帝诸美人皆因长公主见景帝,得贵幸,皆过栗姬。栗姬日怨怒,不许。”

这等于说:栗姬亲手将长公主这个强势女人推向了自己的对立面。

刘彘的生母王娡,其实不过汉景帝后宫里一个地位普通的“美人”(王美人)。然而王美人聪敏世故,一有机会便曲意迎合百般讨好汉景帝姐姐——馆陶长公主刘嫖,潜心积虑为自己的儿子谋夺太子之位。

一日,刘嫖将皇九子小刘彘抱在膝盖上,说:“彘儿想讨老婆么?”

刘彘答道:“想。”

刘嫖指着左右上百名侍女,道:“彘儿看中哪一个呢?”

刘彘看了个遍,说一个都不喜欢。

刘嫖再指自己的女儿说:“阿娇如何?”

刘彘笑言:“好啊!如若儿臣得阿娇作老婆,当造金屋贮之。”王夫人、长公主刘嫖满心欢喜,于是一门娃娃亲就这样定了下来。李白在“妾薄命”中写道:“汉帝重阿娇,贮之黄金屋”。陈阿娇之为皇后,“金屋藏娇”典故世人皆知。

一个为了让儿子能登峰造极当上皇帝,一个想把女儿嫁给太子,于是两个女人联手共同对付刘荣的母亲——栗姬。他们配合得如此默契。

栗姬根本不是对手,她政治上幼稚,她遭遇了命运中最强劲的对手。

定下这门亲事,作为长辈刘嫖、王夫人还是有政治考量的。但小刘彘看中陈阿娇,也不能简单认为完全是长辈操纵的结果。

陈阿娇自小变天生丽质,楚楚动人,小刘彻是不可能懂得大人们深刻用意的。据传,陈阿娇5、6岁时,绝代佳人的底色已无法掩饰。陈阿娇“每从其母出入宫中”,汉景帝见之而怜之,越看越喜欢,赞叹道:“后宫诸夫人虽妍雅无双,然此女十年以后,迥非宫中诸夫人所能及也。”誉美之词,溢于言表。

宫中佳丽数千,作为皇九子,刘彘自然是懂得红袖添香、坐拥佳人的。自打定下娃娃亲后,陈阿娇和小刘彘俩表姊妹接触更多,长相嬉戏,耳鬓厮磨,情意日厚。

而婚事已定,长公主刘嫖转向全面支持刘彻,最终导致刘荣被废、栗姬之死,使得大汉王朝政治走向发生改变。

刘嫖的确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敢讲敢做,处事张扬,这与其家道殷实、权势倾天有关。

前元四年(前153)九月,薄皇后因无嗣被废。长公主刘嫖对汉景帝说,栗姬嫉妒心强,自己与景帝诸宠姬会时,栗姬经常唆使侍者“挟邪媚道”,,甚至“祝唾”自己,忍无可忍,并故意在景帝面前称赞小刘彻。

由于汉景帝十分敬重姐姐,虽不想立刻废除太子,每每听到姐姐这些话不免动摇,遂持观望态度。

时机终于恰到好处地来了。

这一年,汉景帝得了重病,恐怕时日无多,心情自然很差,但仍托孤给栗姬。汉景帝说:“我百年之后,要好生照料诸皇子”。从这件事上看,直到这个时候,汉景帝还是对栗姬“报有希望”的。怎料栗姬极不明智,“怒,不肯应”,且出言不逊,风范尽失。景帝气愤至极,但强忍着没有发作。

于是刘嫖只要有机会,便见缝插针在汉景帝面前对王夫人大加赞誉。汉景帝亦认为王夫人贤惠,又因王夫人曾在汉景帝面前编造神话,说自己有“日入其怀”之梦,暗喻刘彻不凡。自小便天纵聪明、进退自如、慧悟灵通、事事洞达的小刘彻,的确有着过人之处,为汉景帝所器重。但器重归器重,不等于器重就要立为太子。废太子是有政治风险的,也并非汉景帝初衷。废太子势必涉及朝廷内部权力的重新分配,一旦矛盾突然爆发,极易导致君主政体崩溃,步入薄弱甚至危险之境地,这一点作为帝王的景帝心中十分清楚。

来自异姓王的威胁也刚刚尘埃落定,所以汉景帝对废太子一事持谨慎态度。

托孤事件后,工于心计的王夫人料定汉景帝心中不悦。王夫人嗅觉灵敏,薄太后废后,虽刘荣立为太子,而栗姬并没有立为皇后,栗姬郁郁寡欢。王夫人便暗中唆使大臣大行奏请立栗姬为皇后之事。大臣说:“‘子以母贵,母以子贵’,今太子母无号,宜立为皇后。”

这一招果然致命。

病榻前托孤气还没消,现在又急着要封后讨说法,汉景帝勃然震怒,于是“案诛大行”。

景帝七年(前150),太子刘荣被废。栗姬被打入冷宫,忧懑而死。

几年后,刘荣亦获罪“自杀”。

废太子刘荣后,窦太后欲插手立文帝嫡二子、景帝之弟——梁王刘武为太子,以便控制中央政权。

汉景帝为了摆脱窦太后的控制,封堵梁王刘武。并很快于孝景七年(前150)四月,立刘彘为皇太子。汉景帝说:“彘者,彻也。”于是,更名刘彻(彻,聪明洞彻之意)。

这一年,刘彻7岁。陈阿娇为太子妃,刘彻之母王夫人—王娡立为皇后。

中元五年(前145),汉景帝对所封各王的独立性加以严格限制,当时中央政府负责对诸侯国高级官员的任命。这样,中央政府就可以在诸国里培植一批干练而忠诚的政治家,以便监督、控制诸王的活动。

四年后,后元三年(前141),汉景帝驾崩。刘彻立为皇帝(这一年,刘彻16岁),刘彻兑现了诺言。尊皇太后窦氏为太皇太后;尊母亲、汉景帝皇后王娡为皇太后;刘彻践约,立妃子陈阿娇为皇后。《资治通鉴?武帝本纪》载:“堂邑侯陈午尚帝姑馆陶公主嫖,帝之为太子,公主有力焉”。

刘嫖常常舒了一口气。

汉武帝即位后,随即封皇太后同母弟田蚡、田胜二人为列侯。实际上,汉武帝即位时,仍受到了外戚的极大威胁,这正是困扰汉武帝刘彻的。

建元元年(前140)冬十月,汉武帝下诏荐举贤能、良善、刚直、敢于直言进谏之士。丞相激进派——卫绾奏言:“所举贤良,要任用申不害、商鞅、韩非子、苏秦、张仪这样的人,至于乱国政这,请一律罢免。”意识形态上,非儒家学派的一律不用,得到了汉武帝的认可。

汉武帝遇到了严峻的挑战,“明堂事件”爆发。

“明堂”是一种建筑物,亦称“灵台”,汉武帝祭祀神灵之所,建在泰山山麓。大汉帝国自建国以来,随着高帝刘邦、吕后、景帝血洗、打击异姓王的深入,组织松散规模较小的王国先后让位于大汉帝国中央政府。由于帝国中央政府迫切要求建立社会秩序以及服从劳役的征募并制度推行的需要,外戚干政与皇权之间的冲突变得日益尖锐。意欲加强中央集权,首先必须树立皇帝的威信。秦汉时期的皇帝和官员崇拜的神首先是帝,其次是天……打公元前160年起,大汉天子开始亲自参加祭祀仪式,虽然打算诸皇帝每隔一段时间亲临祭祀现场,而这只在汉武帝时代实行过。举行祭祀仪式的目的在于向祭祀之帝祈福,并欢迎他降临人世……此举之目的是遵循中国最早的传说。按美国学者卜德的话说,过去未能形成统一的神话学,到了汉代,正逐步趋于统一……汉武帝在与大臣们做了郑重的商讨之后,就在泰山山麓设立了明堂。决定以建筑物的形式吸收诸宗教与神话的内容。武帝在明堂打算证明他的统治正在受到神明的庇佑。而他对五帝和太一的献祭确定了他心目中的神灵。同时,明堂还用作把皇帝的权威施加给其臣属庄严的场所……

但我们看到,与此同时,道家思想体系出现在中央政府中仍发挥着不可低估的作用。道家的思想在无为和黄老思想中尤其惹人注目。在无为的思想和皇权的行使之间存在明显的关系。它显然适合国家的一些有实权的大臣或国家官员去提倡一切决策权操纵在他们而不是君主的手中的模式。黄老道家最著名的信奉者也许就是文帝的配偶、景帝之母、阿娇的外婆——窦太后。《易经》已然成为窦太后手中的王牌,汉武帝设立明堂与以窦太后为核心的黄老学说水火不融。陈阿娇自小多在外婆窦太后身边,自然受到窦太后尊“黄老之道”的熏陶和良好的“格致之学”的宫廷教育。实际上,这正是陈阿娇和汉武帝之间的裂痕所在,也可以说是人生观、世界观迥异。即便陈阿娇并没有政治抱负,但其深厚的窦太后、刘嫖还是令汉武帝望而生畏的。

汉武之成大统,陈阿娇更显骄贵。由于命运的安排,但高悬的厄运之剑正不可预测地悄然降临。

汉武帝即位后,其治国理念开始付诸行动。即位第二年四、五、七三个月,刘彻先后下发三道诏书。诏书显示,他要“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策问以古今治道”,他要以“五帝、三王”为楷模推行王道;在人类社会与自然界之间建立高度和谐和统一;不仅百谷丰登,而且“德润四海,泽臻草木”,甚而“施乎方外,延及群生”。汉武帝绝非守成之君,而是一位开拓型新型君主。这一年秋七月,刘彻议立明堂,遭到了窦太后的重拳出击。刘彻心情苦闷。

次年,建元二年(前139年)春三月,十八岁的少年天子刘彻去霸上祭祀先祖,祈福除灾。回宫时顺路去看望大姐平阳公主。虽然汉武帝方即位一年有余,但自七岁为太子娶陈阿娇至十六岁即位亦已数载,却并无子嗣。平阳公主便效仿姑姑馆陶公主刘嫖,择良家女子欲以进献天子,汉武帝因此认识了据说有一头好发的女奴卫子夫。

之后一年时间里,卫子夫再也没有见到汉武帝。

实际上,卫子夫未见汉武帝这一年里,汉武帝的执政再次受挫。建元三年(前138)十月,御史大夫卫綰因请示不向太皇太后奏事,结果导致郎中令(中央“九卿”之一)王臧等全部下狱,“自杀身亡”。对这件事,东汉学者、名臣——应劭是这样看的:“按国家礼法制度,皇帝既已亲自躬省万机,妇人不应干预政事。王臧乃一儒者,欲立明堂、辟雍(另一处祭祀建筑,在首都长安南郊)。窦太后素好黃老术,非薄(菲薄)五经。因不欲再向太后奏事,太后遂怒,故杀之。”

“明堂”事件以来,汉武帝根本无法施展政治抱负。接下来的四、五年里,刘彻有意识地回避刘嫖、陈阿娇以及窦太后。

刘彻躲得远远的。摆脱窦太后的机会还是如期而至。

建元六年(前135),窦太后驾崩,诏遗将东宫窦太后遗产全部给陈阿娇母亲刘嫖。

与此同时,汉武帝加紧了自己施政的步伐,他开始迅速行动。这一年,汉武帝迫不及待改了年号。

元光元年(前134),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元光二年(前133),汉武帝开始筹划对匈奴之战。这是他一生最为重大的行动。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接下来三年后,元光五年(前130),大汉王朝宫廷内发生一件诡异的“巫蛊”案,矛头直指陈皇后……

据称,一个自称能让汉武帝回心转意的女巫,大逆无道教陈皇后“巫蛊祠祭祝诅”。案发后,汉武帝派酷吏张汤严加深究,诛连300余人,为首女巫“楚服”斩首示众。之后,汉武帝派有司策免皇后,收“玺绶”,陈皇后罢退长门宫。

     所谓“巫蛊”,唐代经学家贾公彦按《汉书》解释是:“妇人蛊惑媚道,更相祝诅,作木偶人埋之于地。”简单地说,是将被诅咒之人姓名刻在木偶上,再将木偶埋在地下,进行诅咒。 按汉代律令,这是官禁并要杀头的。作为皇后,陈阿娇自然讳莫如深。

        司马光说:“作为国君,动静举措不可不慎重。意念产生在心中就一定显露出来,天下人就不会不知道。”

建元元年(前140),汉武帝即位,立即遭遇窦太后无情打压,汉武帝不得不雌伏于外戚权势(窦氏集团),对一位并非守成之君而是一名开创型的君主来说,这无疑奇耻大辱。之后,汉武帝专自韬光养晦,以“酒色自娱”。经常晨出而夜归。与霍去病等十余人,“皆轻服为微行”;且以“观戏市里,察民风俗”;驰道上常常弄得鸡飞狗跳,行人奔避;但每每马七八匹,更步更骑,衣如百姓,又不像无赖之徒,为此许多社会底层的人都见过他……

大汉王朝中央政权整个政治架构中,外戚历来举足轻重,亦“尾大不掉”。汉武帝深知外戚中人,居内宫近宠之利,或辗转于朝堂,或周旋于军旅,集聚庞大的财富、人脉和权势。稍有不慎,便会侵蚀皇权,酿成江山易主之险。事实表明,汉武帝一生身陷其中,离间、利用、绞杀、制衡、打压、嫁祸、分化、剪除,可谓无所不用。

“巫蛊案”后,汉武帝表态了:“皇后所为不轨于大义,不得不废。主当信道以自慰,勿受妄言以生嫌惧。后虽废,供奉如法,长门无异上宫也。”实际上,巫术在古代中国十分盛行。英国著名汉学家阿瑟?韦利指出:即便《九歌》亦取材于长江流域的巫术。英国学者崔瑞德、鲁惟一亦认为“中国文献中有关巫的确凿的材料见之于可能在前四世纪的《国语》中。……汉代……通过念咒与舞蹈,以达到他们的目的。除了在长江流域大肆活动,在淮河流域和山东地区他们也特别活跃,所掌握的绝大部分材料涉及他们与社会上层成员的关系,或是在宫廷中活动,或是与官员的往来……有时这些活动引起尖锐的批评,甚至导致镇压的企图……”

总之,陈皇后被废……

身为皇后十余年无子嗣,陈阿娇压力山大。陈阿娇求子的愿望,被毫无悬念地政治化了。受到“独尊儒术”思想熏陶的班固《汉志》甚至写道:“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

汉武帝始终恐惧外戚势力。刘彻即位之初,长公主刘嫖居功自傲,“索取无厌”,汉武帝勉为其难,刘嫖既是丈母娘又是姑母是根本得罪不起的,况且没有刘嫖也不可能有刘彻的今天。窦太后驾崩后,汉武帝终于大权独揽,长公主变本加厉,“自伐滋甚”。与此同时,刘嫖“每有所求”,汉武帝断然拒绝,矛盾开始升级。刘嫖心中大为不快,话说的越来越难听。于是汉武帝被激怒,并以“欲废皇后”给予警告。史书记载,汉武帝“微长公主弗及此,忘德弗祥,且容之”,暂时选择性地包容了刘嫖。

刘嫖没有停止脚步。

……又过了将近五年,及至汉武帝初宠卫子夫时,长公主刘嫖居然派人捕杀卫子夫的弟弟卫青,《史记》载:“大长公主执囚青,欲杀之。其友骑郎公孙敖与壮士往篡取之,以故得不死。”卫青“以故得不死”,究竟背后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这无疑捅了马蜂窝,陈阿娇被废。陈皇后被废退居长门后,按《东方朔传》,“窦太主献长门园”,汉武帝以之为宫。

汉武帝彻底铲除刘嫖时机尚未成熟。

陈阿娇被废后,刘嫖多次找汉武帝姐姐平阳公主理论,质问道:“帝非我不得立,已而弃捐吾女,壹何不自喜而倍本乎!”

平阳公主答:“用无子故废耳。”

平阳公主所说陈皇后被废是因为无子嗣。在这段令世人羡慕的帝后婚姻中,汉武帝废掉陈皇后可谓一波三折,又有谁能说得清汉武帝是否经历苦苦挣扎呢?陈皇后授人以柄的是无子。陈皇后“求子医钱”花费了9000万钱,有人算过一笔账,9000万钱相当于大汉王朝一年财政收入的17‰。这可能就是一种无情的事实。又有谁能说得清,陈皇后“出身显贵,自幼荣宠至极,性格骄纵率真,且有恩于武帝,不肯逢迎屈就”的背后,是否隐藏着立太子妃以来近20年无子带来的生不如死不可名状的焦虑呢?相传,陈阿娇比刘彻年长十岁左右,起初定下娃娃亲时,刘彻才7岁。16岁即位,刚成年便开始遭到来自陈阿娇外婆窦太后政治上沉重的打击,刘彻一直在有意识疏远陈皇后。有谁能说得清他们二人之前床笫之事呢?眼看自己老公宁愿宠信一个女奴,而不宠信一个金玉之身,这样天上人间如此强烈反差的举动,恐怕即便世上再宽容再懦弱的女子也不能淡定!

实际上,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汉武帝极需优秀的人才帮助他实现所谓的宏大的梦想。他需要继续铲除异己,将大权牢牢控制在手中。元光五年(前130),陈皇后被废这一年,大汉王朝政治、军事诸方面均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接下来,窦太后的侄子窦婴被斩杀,汉武帝的舅舅田蚡死(二人为“三公”)……

陈阿娇被废一开始,无数文人雅士便为陈皇后鸣不平。刘长卿,唐代诗人,数次到六合,写有多首关于六合的诗歌。其《长门怨》可谓怨声载道:

“……月移深殿早,春向后宫迟。

蕙草生闲地,梨花发旧枝。

芳菲自恩幸,看却被风吹。”

      王安石也数次到过六合,写有关于六合的诗歌,他在《明妃曲》中写道:

“……一去心知更不归,可怜着尽汉宫衣;

……只有年年鸿雁飞。

……君不见咫尺长门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

      辛弃疾两次到过六合,写有著名的《京口北固亭怀古》,佛狸祠入词便是明证。他在《摸鱼儿》吟咏道: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

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春且住。

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怨春不语。

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

    乾道六年(1170)七月四日,陆游曾到六合,在“长门怨”中一声叹息:

“……咫尺之天今万里,空在长安一城里。

春风时送箫韶声,独掩罗巾泪如洗。”

     戴叔伦在《后宫曲》表达了无奈之情:

“……宁知秋风至,

吹尽庭前叶。”

      有人说,陈皇后退居长门宫后,奉千金买司马相如作《长门赋》后,汉武帝重新宠信陈皇后……。笔者以为不过是舆论上的一种“欺骗”,即告世人陈皇后以大儒来曲意臣服汉武帝罢了,凭个性,陈阿娇真的会一掷千金重金买司马相如作赋讨好汉武帝么?

实际上,陈阿娇被废次年,父亲陈午去世。兄长陈须嗣位堂邑侯,立13年,至元鼎元年(前116)。这一年,刘嫖去世。

这说明,陈皇后被废后,堂邑侯国并未得到立刻铲除,背景是:

陈阿娇的二哥陈融,早在汉景帝前元五年(前152),以母亲刘嫖长公主的身份被封“隆虑侯”,尚隆虑公主(汉景帝之女,汉武帝刘彻之妹),户四千一百二十六,立29年,至元鼎元年(前116)。而陈融与隆虑公主之子,是昭平君,尚夷安公主。

这足以说明堂邑侯国在陈阿娇被废后能延续十几年,一方面因为隆虑公主之故,另一方面大概因为刘嫖尚在人世,仍不可小觑。

元鼎元年(前116)前,刘嫖去世,随即陈阿娇两个兄弟以“坐母长公主卒未除服,奸,兄弟争财,当死”罪名“自杀”。堂邑侯国被除,跟以往王国被除后续动作一样,堂邑侯国被除这一年,行政区划再次做了调整,堂邑县由东阳郡改隶临淮郡。

韩秀丽《西汉王侯坐最废黜考》引《文献通考》对汉代侯国的命运进行了总结:“自高祖之后,文、景、武帝采取种种措施削夺诸侯。以至武帝时‘侯者虽众,率是不旋踵而裭爵夺地。……以有功侯七十五人,然终帝之世,失侯者已六十八人,其能保者仅七人而已……,以王子侯者一百七十五人,然终帝之世,失侯者一百一十三人,其能保者五十七人而已。外戚恩泽侯者九人,然终帝之世,其能自保者三人而已’。据《汉志》、《史》,削爵夺位情形达四十种之多。”

      《滁州西涧》为唐代世人韦应物名作,韦应物在六合曾有四首诗作。《舆地纪胜》中两度确定诗作地为六合而不是滁州,芳草涧当在陈阿娇老家后面。有谁能够说的清,《滁州西涧》“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中芳草涧不是指陈阿娇的家,“黄鹂”是否暗喻尊贵的“陈阿娇”,“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中“晚来急”是否暗喻“巫蛊之祸”来的突然。而 “横”之一字指的大概就是皇家和开国功臣的双重血统和教育早就的刚烈的个性吧!

陈皇后去世后霸陵郎官亭东……

据《史记》,陈婴的六世孙陈尊,汉元康四年(前62),时为霸陵公士,被诏复家,御赐黄金二十斤,令奉祭祀。很显然,陈阿娇、堂邑侯国得到了平反。

陈阿骄被废次年,元光六年(前129),汉使四将军各万骑,击胡关市下(二击)。遣骑将军公孙敖出代,轻车将军公孙贺出云中,骁骑将军李广出雁门,车骑将军卫青出上谷(此次为汉军改变战略的首次主动出击。),至龙城,得胡首虏七百人。卫青奴隶出身,被拔擢重用为车辕将军。首战小捷。

……元狩二年(前121)三月,霍去病率精骑万人出陇西,越乌鞘岭,进击河西走廊的匈奴……

堂邑侯国被废前三年,元狩四年(前119),汉武帝下诏禁止私铸和煮盐,违者斩断左趾。正是这一年,卫青、霍去病兵分两路出兵漠北,反击匈奴。

三年后,堂邑侯国被除。元封六年(前105),堂邑县设铁官(相当于央企,全国共设40个),加强了对冶铁手工业生产的经营和管理。

大约从天汉元年(前100)起,国与郡之间的区别正在失去其大部分实际意义。

这是否是一场错误的婚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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